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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52n2115_p0732c13║   鐔津文集卷第十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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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52n2115_p0732c15║   　　　　藤州鐔津東山沙門契嵩撰
T52n2115_p0732c16║   　　　非韓下
T52n2115_p0732c17║   　　　　第十四
T52n2115_p0732c18║   韓子為贈絳州刺史馬彙之 行狀曰。司徒公
T52n2115_p0732c19║   之 薨也。刺臂血書佛經千餘言。期以 報德。又
T52n2115_p0732c20║   曰。其居喪有過人行。又曰。愈既世 通家詳聞
T52n2115_p0732c21║   其世 系事 業。從少府請。掇其大者為行狀。託
T52n2115_p0732c22║   立言之 君子而圖其不朽焉。馬彙者蓋北平
T52n2115_p0732c23║   郡王司徒馬遂之 長子也。司徒公 之 薨者。乃
T52n2115_p0732c24║   其在父之 喪也。刺臂出血書佛經者。在韓子
T52n2115_p0732c25║   當辯。乃從而稱之 。韓子殆始識知乎佛經歟。
T52n2115_p0732c26║   夫父母之 德昊天罔極。而孰可報之 。今曰期
T52n2115_p0732c27║   以 報德。韓子其乃知佛之 法有所至乎。曰其
T52n2115_p0732c28║   居喪有過人行。是亦高其能行佛之 事 也。曰
T52n2115_p0732c29║   掇其大者以 為行狀託立言之 君子而圖其不
T52n2115_p0733a01║   朽焉者。韓子亦欲人皆勸 而從事 于佛乎。吾
T52n2115_p0733a02║   考韓子為行狀時。其年已三十四五 。立朝近
T52n2115_p0733a03║   作博士御史矣。韓子自謂。素讀書著文。其楊
T52n2115_p0733a04║   墨釋老之 學無所入 其心。至此乃善彙為佛
T52n2115_p0733a05║   氏之 事 。豈韓子既壯。精神明盛。始見道理。
T52n2115_p0733a06║   迺覺佛說之 為至耶。其後之 雖稍辯佛(如辨佛骨事 也)
T52n2115_p0733a07║   將外專儒 以 護其名。而內終默重其道妙乎。
T52n2115_p0733a08║   不然何 徹至老以 道理與大顛相善之 殷勤 而
T52n2115_p0733a09║   如彼也。夫佛乃人之 至大者也。其可毀乎毀
T52n2115_p0733a10║   之 適足以 自損。於佛何 所傷 也。雖然原道先
T52n2115_p0733a11║   擯佛。何 其太過。而行狀推佛。何 其專也歟。韓
T52n2115_p0733a12║   子固亦不恒其德矣(注韓子為進學解。謂其陽斥佛老矣故其作原道最在前 )。
T52n2115_p0733a13║   　　　　第十五
T52n2115_p0733a14║   余 讀唐書見其為韓子與李紳爭臺參移牒往
T52n2115_p0733a15║   來論臺府事 體。而見愈之 性愎訐言詞不遜
T52n2115_p0733a16║   大喧物論。及視韓子論京尹不臺參答友人
T52n2115_p0733a17║   書而其氣躁言厲爭之 也。噫韓李皆唐之 名
T52n2115_p0733a18║   臣。何 其行事 之 際乃若此。唐之 典 故御史臺
T52n2115_p0733a19║   則 掌持邦國刑 憲典 章。以 肅正其朝廷也。京
T52n2115_p0733a20║   兆 府雖所管神州畿縣。其實乃一 大州牧之
T52n2115_p0733a21║   事 體耳。以 其臺府較則 臺重於府矣。韓乃兼
T52n2115_p0733a22║   御史大夫。李正中丞。然大夫固高於中丞而
T52n2115_p0733a23║   韓李互 有其輕重也。此所以 發其諍端矣。韓
T52n2115_p0733a24║   子見幾初 當避而讓之 可也。不然姑從朝廷
T52n2115_p0733a25║   之 舊儀 。何 乃使之 輒爭。春秋時滕侯 薛侯 朝
T52n2115_p0733a26║   魯而爭長。孔子惡其無禮書之 。遺左丘明而
T52n2115_p0733a27║   發其微旨。聖人豈不因前 而戒後乎。紳愈縱
T52n2115_p0733a28║   不能見幾稍悟。豈不念春秋之 法而懼之 耶。
T52n2115_p0733a29║   然李氏吾不論也。韓子自謂專儒 。毅然欲為
T52n2115_p0733b01║   聖人之 徒。是亦知儒 有爵位 相先者。久 相待
T52n2115_p0733b02║   遠相致者。在醜夷不爭者。又曰。君子矜而不
T52n2115_p0733b03║   爭者。韓子與公 垂平生相善。始公 垂舉進士
T52n2115_p0733b04║   時。韓子乃以 書稱其才而薦諸陸員外者。及
T52n2115_p0733b05║   此正可推讓以 顧前 好乃反爭之 。喧譁于朝
T52n2115_p0733b06║   廷。而韓子儒 之 行何 有。故舊之 道安在。使
T52n2115_p0733b07║   後學當何 以 取法。假令朝廷優 於韓子。詔獨
T52n2115_p0733b08║   免其臺參。韓子自當以 不敢虧朝廷之 令式。
T52n2115_p0733b09║   固宜讓第恭其禮貌日趨於臺參。彼李紳識
T52n2115_p0733b10║   者。豈不媿且伏也。彼欲嫁禍于二 人者。豈不
T52n2115_p0733b11║   沮其姦計而自悔。豈不歸厚德稱長者於韓
T52n2115_p0733b12║   子耶。是豈獨當時感媿乎逢吉而已矣。亦垂
T52n2115_p0733b13║   于後世 士大夫之 法也。惜乎不能行諸以 成
T52n2115_p0733b14║   就其德。豈韓子力 不足而識不至耶。昔廉頗
T52n2115_p0733b15║   不伏其位 。居藺相如之 下。宣言欲辱之 。而相
T52n2115_p0733b16║   如至每朝時嘗稱疾。不欲與頗爭列 。余 嘗愛
T52n2115_p0733b17║   相如有器識臨事 守大體。太史公 謂退讓頗
T52n2115_p0733b18║   名重丘山。宜其有重名也。較此其賢於韓子
T52n2115_p0733b19║   遠矣。漢孝景之 時。竇嬰與田蚡交毀而相爭
T52n2115_p0733b20║   朝。既出而武安侯 怒御史大夫韓安國不專
T52n2115_p0733b21║   助 己。安國因責蚡曰。夫魏其毀君。君當免冠
T52n2115_p0733b22║   解印綬而歸可。曰臣幸得待罪。固非其任。魏
T52n2115_p0733b23║   其言皆是也。如此則 上必多君有讓德。今人
T52n2115_p0733b24║   毀君。君亦毀之 。譬如賈竪女子爭言。何 其無
T52n2115_p0733b25║   大體也。韓子當時雖幸無御史之 責。今其垂
T52n2115_p0733b26║   之 史書而取笑萬世 之 識者。其又甚於安國
T52n2115_p0733b27║   之 讓也。慎之 哉。慎之 哉。
T52n2115_p0733b28║   　　　　第十六
T52n2115_p0733b29║   韓子為鱷魚文與魚。而告之 世 。謂鱷魚因之
T52n2115_p0733c01║   而逝。吾以 為不然。鱷魚乃昆蟲無知之 物者
T52n2115_p0733c02║   也。豈能辨韓子之 文耶。然使韓子有誠必能
T52n2115_p0733c03║   感動 於物以 誠即已。何 必文乎。文者聖人所
T52n2115_p0733c04║   以 待人者也。遺蟲魚以 文。不亦賤乎。人哉文
T52n2115_p0733c05║   之 。其人猶有所不知況昆蟲歟。謂鱷魚去之 。
T52n2115_p0733c06║   吾恐其未然。唐書雖稱之 。亦史氏之 不辨也。
T52n2115_p0733c07║   　　　　第十七
T52n2115_p0733c08║   韓子與孟簡尚書書曰。來示云 。有人傳愈近
T52n2115_p0733c09║   少奉釋氏者。傳者之 妄也。潮州時有一 老僧
T52n2115_p0733c10║   號大顛。頗聰明識道理實能外形骸以 理自
T52n2115_p0733c11║   勝。不為事 物侵 亂 。要自以 為難得。因與往
T52n2115_p0733c12║   來。及祭神至海上。遂造其廬。及來袁州留衣
T52n2115_p0733c13║   與之 別 。乃人之 情。非崇信 其法求福田利 益
T52n2115_p0733c14║   也。噫韓子雖強為之 言務 欲自掩。豈覺其言
T52n2115_p0733c15║   愈多而其迹愈見。韓子謂大顛實能外形骸
T52n2115_p0733c16║   而以 理自勝不為事 物侵 亂 也者。韓子雖謂
T52n2115_p0733c17║   人情且爾。亦何 免己信 其法也矣。夫佛教至
T52n2115_p0733c18║   論乎福田利 益者。正以 順理為福。得性如法
T52n2115_p0733c19║   不為外物所惑。為最利 益也。韓子與大顛游。
T52n2115_p0733c20║   其預談理論性。已廁其福田利 益矣。韓子何
T52n2115_p0733c21║   不思以 為感。乃復云 云 。吾少時讀大顛禪師
T52n2115_p0733c22║   書見其謂。韓子嘗問大顛曰。云 何 為道。大
T52n2115_p0733c23║   顛即默然良久 。韓子未及諭旨。其弟子三平
T52n2115_p0733c24║   者遂擊其床大顛顧謂三平何 為。三平曰。先
T52n2115_p0733c25║   以 定動 後以 智拔。韓子即曰。愈雖問道於師。
T52n2115_p0733c26║   乃在此上人處得入 。遂拜之 。以 斯驗韓子所
T52n2115_p0733c27║   謂以 理自勝者是也。韓子雖巧說多端欲護
T52n2115_p0733c28║   其儒 名。亦何 以 逃識者之 所見笑耶。大凡事
T52n2115_p0733c29║   不知即已。不信 即休。烏有知其道之 如此。信
T52n2115_p0734a01║   其徒之 如是。而反排其師忍毀其法。君子處
T52n2115_p0734a02║   心豈當然乎。大顛者佛之 弟子也。佛者大顛
T52n2115_p0734a03║   之 師也。夫弟子之 道。固從其師之 所得也。
T52n2115_p0734a04║   韓子善其弟子之 道。而必斥其師。猶重人子
T52n2115_p0734a05║   孫之 義方而輕其祖禰。孰謂韓子知禮乎。又
T52n2115_p0734a06║   曰。積善積惡殃慶各自以 其類至。何 有去聖
T52n2115_p0734a07║   人之 道。捨先王之 法。而從夷狄之 教以 求福
T52n2115_p0734a08║   利 也。此韓子未之 思也。夫聖人之 道善而已
T52n2115_p0734a09║   矣。先王之 法治而已矣。佛以 五 戒勸 世 。豈欲
T52n2115_p0734a10║   其亂 耶。佛以 十善導人。豈欲其惡乎。書曰。為
T52n2115_p0734a11║   善不同。同歸于治。是豈不然哉。若其教人
T52n2115_p0734a12║   解情妄捐身世 。修 潔乎神明。此乃吾佛大聖
T52n2115_p0734a13║   人之 大觀。治其大患以 神道設教者也。其為
T52n2115_p0734a14║   善抑又至矣深矣。廣大悉備 矣。不可以 世 道
T52n2115_p0734a15║   輒較也。孔子曰。君子之 於天下也。無適也無
T52n2115_p0734a16║   莫也。義之 與比。義也者理也。謂君子理當
T52n2115_p0734a17║   即與不專此不蔑彼。韓子徒見佛教之 迹。不
T52n2115_p0734a18║   睹乎佛教聖人之 所以 為教之 理。宜其苟排
T52n2115_p0734a19║   佛老也。文中子曰。觀極讜議知佛教可以 一
T52n2115_p0734a20║   矣。此固韓子之 不知也。又曰。且彼佛者果
T52n2115_p0734a21║   何 人哉。其行事 類君子耶小人耶。若君子也。
T52n2115_p0734a22║   必不妄加 禍於守道之 人。如小人也。其身已
T52n2115_p0734a23║   死其鬼不靈云 云 。此乃韓子疑之 之 甚也。既
T52n2115_p0734a24║   未決其類君子小人。烏可輒便 毀佛耶。其閭
T52n2115_p0734a25║   巷凡庸之 人最為無識。欲相詬辱也。猶知先
T52n2115_p0734a26║   探彼所短果可罵者。乃始罵而揚之 。今韓子
T52n2115_p0734a27║   疑佛。未辨其類。君子之 長小人之 短。便 酷詆
T52n2115_p0734a28║   之 。不亦暴而妄乎哉。幾不若彼閭巷之 人
T52n2115_p0734a29║   為意之 審也。謂佛為大聖人。猶不足以 盡佛。
T52n2115_p0734b01║   況君子小人耶。雖古今愚鄙之 人。皆知佛非
T52n2115_p0734b02║   可類夫君子小人。而韓子獨以 君子小人類
T52n2115_p0734b03║   佛。又況疑之 而自不決乎。誠可笑也。又曰。
T52n2115_p0734b04║   天地神祇昭布森列 。非可誣也。又肯令其鬼
T52n2115_p0734b05║   行胸臆作威福於其間哉。夫天地神祇誠不
T52n2115_p0734b06║   可誣。固如韓子之 言。但 其欲賴天地神祇不
T52n2115_p0734b07║   令鬼作威福。此又韓子識理不至也。苟自知
T52n2115_p0734b08║   其所知詣理。理當斥斥之 。理不當斥則 不斥。
T52n2115_p0734b09║   知明則 不待外助 。理當則 天地自順。吾輩於
T52n2115_p0734b10║   事 是非抑揚。特資此矣。不類韓子外引神祇
T52n2115_p0734b11║   以 為呪矢而賴之 也。易曰。先天而天弗違。後
T52n2115_p0734b12║   天而奉天時。天且弗違。況於人乎。況於鬼神
T52n2115_p0734b13║   乎。韓子之 徒。何 嘗彷彿見乎聖人之 心耶。劉
T52n2115_p0734b14║   昀唐書謂。韓輩抵排佛老於道未弘誠不私
T52n2115_p0734b15║   也。史臣之 是非不謬也矣。
T52n2115_p0734b16║   　　　　第十八
T52n2115_p0734b17║   昔陽城以 處士被詔遷諫議大夫。久 之 其諫
T52n2115_p0734b18║   爭未見。眾皆以 虛名譏城。謂其忝也。而韓
T52n2115_p0734b19║   子遂作諫臣論非之 。其意亦以 城既處諫官。
T52n2115_p0734b20║   而使天下不聞其諫爭之 言。豈有道之 士所
T52n2115_p0734b21║   為乎。逮城出守道州。以 善政聞。而韓子為序
T52n2115_p0734b22║   送太學生何 堅還城之 州。又特賢城所治為
T52n2115_p0734b23║   有道之 國。特比漢之 黃覇為頴川時。感鳳鳥
T52n2115_p0734b24║   集鳴之 賀。余 小時視此二 說。怪韓子議論不
T52n2115_p0734b25║   定。而是非相反。夫是必是之 。非必非之 。何 其
T52n2115_p0734b26║   前 後混惑如此。古今所論。謂聖賢正以 其能
T52n2115_p0734b27║   知人於未名之 間。見事 於未然之 時也。昔王
T52n2115_p0734b28║   濬有大志。其未效之 時。人皆笑之 。唯羊叔
T52n2115_p0734b29║   子謂其必堪大事 。而善待之 。而濬果立功 於
T52n2115_p0734c01║   晉。唐征淮西之 時。李光 顏初 碌碌於行伍 。人
T52n2115_p0734c02║   未之 識。獨裴中立稱其才於憲宗。不數日奏
T52n2115_p0734c03║   光 顏能大破賊兵 。晉時戴睎少有才惠。人皆
T52n2115_p0734c04║   許以 有遠政。唯嵇侍 中謂其必不成器。其後
T52n2115_p0734c05║   睎果以 無行被斥。故唐晉書稱其知人。而稽
T52n2115_p0734c06║   羊裴晉公 三君子之 美。灼灼然照萬世 矣。韓
T52n2115_p0734c07║   子賢者。其識鑒人物固宜如此也。使賢城果
T52n2115_p0734c08║   賢。方其諫爭未有所聞之 時。韓子當推之 以
T52n2115_p0734c09║   質眾人之 相譏。豈前 既不賢。其後因時之 所
T52n2115_p0734c10║   美。而隨又賢之 。若是則 韓子稱其有道無道。
T52n2115_p0734c11║   是皆因人乃爾。豈韓子能自知之 耶。余 視唐
T52n2115_p0734c12║   書。見陽子素君子人也。非其賢為太守而不
T52n2115_p0734c13║   賢於諫官。乃韓子自不知陽耳。韓子謂。亢宗
T52n2115_p0734c14║   居諫官之 職。而欲守處士之 志。乃引易蠱之
T52n2115_p0734c15║   上九與蹇之 六 二 交辭。以 折其行事 。此陽氏
T52n2115_p0734c16║   居官。自有王臣謇謇之 意。而韓子不見。按唐
T52n2115_p0734c17║   書。正(避後諱)元 之 初 。諫官紛紛競言。事 細碎者
T52n2115_p0734c18║   無不聞達。天子益厭苦之 。然當此亢宗自山
T52n2115_p0734c19║   林以 有道詔為諫列 。固宜相時而發。烏可如
T52n2115_p0734c20║   他諫臣齗齗遽騁口舌以 重人主 厭惡。詳亢
T52n2115_p0734c21║   宗在官而人不見其諫爭者。非不言也。蓋用
T52n2115_p0734c22║   禮五 諫之 義。而其所發微直自有次序。不可
T52n2115_p0734c23║   得而輒見。其五 諫也者。曰諷。曰順。曰闚。曰
T52n2115_p0734c24║   指。曰陷也。諷諫者。謂知禍患之 萌而諷告之
T52n2115_p0734c25║   也。順諫者。謂出詞遜順不逆君心。闚諫者。謂
T52n2115_p0734c26║   視君顏色而諫。指諫者。謂質指其事 而諫。陷
T52n2115_p0734c27║   諫者。謂言國之 害而忘生為君也。然其事 未
T52n2115_p0734c28║   至亡國大害於政。則 未可以 指陷也。指陷謂
T52n2115_p0734c29║   言直而氣厲。激怒於人主 。失身多而濟事 少
T52n2115_p0735a01║   也。魏文正曰。臣願陛下使臣為良臣。勿 使臣
T52n2115_p0735a02║   為忠臣。忠臣縱殺身有直諫之 名。而不益其
T52n2115_p0735a03║   事 。更彰君之 惡。若是則 諷諫果優 隱於直諫。
T52n2115_p0735a04║   直諫豈不為不得已而用之 耶。故古之 聖賢
T52n2115_p0735a05║   多尚諷諫。孔子曰。吾從其諷諫乎。禮曰。為人
T52n2115_p0735a06║   臣之 禮不顯諫。又曰。事 君欲諫而不欲陳。此
T52n2115_p0735a07║   豈不然乎。陽子蓋如此之 謂也。及裴延齡輩
T52n2115_p0735a08║   用事 。邪人為黨。傾 覆宰相。大害國政。亢宗不
T52n2115_p0735a09║   得已。遂與王仲 舒伏閣下。一 疏論其姦邪。天
T52n2115_p0735a10║   子果怒欲加 罪誅城。會順宗適在東宮。解救
T52n2115_p0735a11║   僅 免。然城諫爭法。經緊緩乃隨其事 宜。始城
T52n2115_p0735a12║   與其二 弟日夕痛飲。客苟有造城欲問其所
T52n2115_p0735a13║   以 。城知其意即坐客強之 以 酒醉客。欲其不
T52n2115_p0735a14║   暇發語。此足見陽子居官其意有在。雖尋常
T52n2115_p0735a15║   之 士。亦可以 揣知陽子之 意。韓子何 其特昧
T52n2115_p0735a16║   而遽作論譊譊。輒引尚書君陳之 詞而曰。若
T52n2115_p0735a17║   書所謂則 大臣宰相之 事 。非陽子之 所宜行
T52n2115_p0735a18║   也。是又韓子不知經也。若君陳曰。爾有嘉謨
T52n2115_p0735a19║   嘉猷則 入 告爾后于內。爾乃順之 于外。曰斯
T52n2115_p0735a20║   謨斯猷維我后之 德也。嗚呼臣人咸若時惟
T52n2115_p0735a21║   良顯哉。其所以 嗚呼也者。蓋慨嘆凡臣於人
T52n2115_p0735a22║   者咸皆順行此入 告順外之 道。豈不為良臣
T52n2115_p0735a23║   大能昭顯其君之 德也。孔安國傳之 亦然也。
T52n2115_p0735a24║   如此則 入 則 諫其君。出不使外人知者。何 獨
T52n2115_p0735a25║   在大臣宰相者乃得行之 耶。陽子立朝為諫
T52n2115_p0735a26║   議大夫。其位 豈甚下。其官豈甚小。入 則 諫出
T52n2115_p0735a27║   則 不使人知。豈不宜其所行。孰謂不可耶。夫
T52n2115_p0735a28║   諫爭自古罕有得其所者。漢之 善諫者袁盎
T52n2115_p0735a29║   汲黯。而言事 尚忤觸人主 所不陷其身者。賴
T52n2115_p0735b01║   文武賢主 而納諫。其後薛廣德朱雲劉 輔輩。
T52n2115_p0735b02║   激怒天子又其甚矣。方陽氏之 諫爭。師經有
T52n2115_p0735b03║   法。在韓子固當推之 以 教後世 可也。更沮之 。
T52n2115_p0735b04║   謬論如此。不亦易乎。
T52n2115_p0735b05║   　　　　第十九
T52n2115_p0735b06║   韓子讀墨謂。孔子必用墨子。墨子必用孔子。
T52n2115_p0735b07║   不相用不足為孔墨。及與孟簡書。乃曰。二 帝
T52n2115_p0735b08║   三王群聖之 道大壞。後之 學者無所尋逐。以
T52n2115_p0735b09║   至於今泯泯也。其禍出於楊墨肆行而莫之
T52n2115_p0735b10║   禁故也。韓子何 其言之 反覆如此。惑人而無
T52n2115_p0735b11║   準也。
T52n2115_p0735b12║   　　　　第二 十
T52n2115_p0735b13║   韓子序送高閒曰。今閒師浮屠氏。一 死生解
T52n2115_p0735b14║   外繆。是其為心。必泊然無所起。其於世 必淡
T52n2115_p0735b15║   然無所嗜。韓子為此說。似 知佛之 法真奧有
T52n2115_p0735b16║   益人之 性命焉。夫一 死生者。謂死猶生也。生
T52n2115_p0735b17║   猶死也。在理若無其生死者也。既見其理不
T52n2115_p0735b18║   死不生。則 其人不貪生不惡死也。夫解外謬
T52n2115_p0735b19║   者。自其性理之 外男女情污嗜欲淫惑百端。
T52n2115_p0735b20║   皆其謬妄也。繆妄已釋。死生既齊。故其人之
T52n2115_p0735b21║   性命。乃潔靜而得其至正者也。老子曰。清
T52n2115_p0735b22║   靜為天下正。斯言似 之 。夫性命既正。豈必在
T52n2115_p0735b23║   閑輩待其死而更生為聖神為大至人耶。即
T52n2115_p0735b24║   當世 自真可為正人為至行既賢益賢不善必
T52n2115_p0735b25║   善。而韓子不須與閑之 言。其原道乃曰。絕爾
T52n2115_p0735b26║   相生養之 道。以 求其所謂清靜寂滅也。夫清
T52n2115_p0735b27║   靜寂滅者。正謂導人齊死生解外繆妄情著
T52n2115_p0735b28║   之 累耳。以 全 夫性命之 正者也。韓子為書。不
T52n2115_p0735b29║   復顧前 後。乃遽作原道。而後生末學心不通
T52n2115_p0735c01║   理。視之 以 謂韓子之 意止乎是也。遂循手迹
T52n2115_p0735c02║   以 至終身。昧其性命而斐然傲 佛。不識韓子
T52n2115_p0735c03║   為言之 不思也。就使從閑而言自閑釋氏之
T52n2115_p0735c04║   所由。非欲推其道為益於世 。意苟有益於世
T52n2115_p0735c05║   而君子何 不稱之 。孔子曰。大人不倡游言。蓋
T52n2115_p0735c06║   言無益於用而不言也。謂韓子聖賢之 徒。安
T52n2115_p0735c07║   得為無益之 言耶。將韓子雖謂文人於道尚
T52n2115_p0735c08║   果有所未至乎。吾不知也。
T52n2115_p0735c09║   　　　　第二 十一
T52n2115_p0735c10║   唐人余 知古與歐陽生論文書。謂近世 韓子
T52n2115_p0735c11║   作原道。則 崔豹答牛享書。作諱辯則 張昭論
T52n2115_p0735c12║   舊名。作毛頴傳。則 袁淑大蘭王九錫。作送
T52n2115_p0735c13║   窮文。則 楊雄逐貧賦。作論佛骨表則 劉 晝諍
T52n2115_p0735c14║   齊王疏。雖依倚若此愚未功 過。然余 生論不
T52n2115_p0735c15║   足校其是否。其送窮文謂窮有鬼。窮鬼蓋委
T52n2115_p0735c16║   巷無稽自諛。韓子為文。此縱然如其鬼相睹
T52n2115_p0735c17║   何 其怪乎。韓遂託斯以 自諭。何 取諭之 不祥
T52n2115_p0735c18║   也。若韓子之 智知學文(知或之 字)與其文乃資鬼而
T52n2115_p0735c19║   為之 。韓子豈自謂誠明人乎。君子之 言法言
T52n2115_p0735c20║   也。謂可以 教人而君子乃言也。不可以 教人
T52n2115_p0735c21║   君子不言也。故孔子曰。大人不倡游言。韓子
T52n2115_p0735c22║   如此何 以 教人耶。語曰。君子固窮。小人窮斯
T52n2115_p0735c23║   濫矣。韓子果窮尤宜以 君子固守。烏可輒取
T52n2115_p0735c24║   陋巷鄙語文以 為戲耳。
T52n2115_p0735c25║   　　　　第二 十二
T52n2115_p0735c26║   韓子為歐陽詹哀辭。謂詹事 父母盡孝道。仁
T52n2115_p0735c27║   於妻子。又曰。其於慈孝最隆也。而唐人黃璞
T52n2115_p0735c28║   傳詹。謂其以 倡婦一 動 (一 作慟字)而死。而譏詹不
T52n2115_p0735c29║   孝。乃引孟簡哭詹詩曰。後生莫沈迷。沈迷喪
T52n2115_p0736a01║   其真。璞詹之 鄉人也。評詹固宜詳矣。檀弓
T52n2115_p0736a02║   曰。文伯之 喪。敬姜據床而不哭。以 文伯多得
T52n2115_p0736a03║   內人之 情。而嫌其曠禮也。況以 婦人之 死而
T52n2115_p0736a04║   遺其親之 恨者也。韓子稱詹之 孝隆。不亦以
T52n2115_p0736a05║   私其黨而自欺乎。不亦不及敬姜之 知禮乎
T52n2115_p0736a06║   (注詹之 所以 死者亦見於太平廣記)。
T52n2115_p0736a07║   　　　　第二 十三
T52n2115_p0736a08║   韓子為羅池廟碑。而唐史非之 。宜非也。其事
T52n2115_p0736a09║   神在韓子當辯。乃從神之 而張其說。何 其好
T52n2115_p0736a10║   怪也。語曰。子不語怪力 亂 神。而韓子乃爾。豈
T52n2115_p0736a11║   不與孔子相悖耶。
T52n2115_p0736a12║   　　　　第二 十四
T52n2115_p0736a13║   韓子為毛頴傳。而史非之 。書曰。德盛不狎侮 。
T52n2115_p0736a14║   又曰。玩人喪德。玩物喪志。韓子非侮 乎玩耶。
T52n2115_p0736a15║   謂其德乎哉。
T52n2115_p0736a16║   　　　　第二 十五
T52n2115_p0736a17║   韓子論佛骨表。以 古之 帝王運祚興亡其年
T52n2115_p0736a18║   壽長短校之 。謂無佛時其壽祚自長。事 佛則
T52n2115_p0736a19║   乃短。指梁武侯 景之 事 。謂其事 佛求福。迺
T52n2115_p0736a20║   更得禍。以 激動 其君也。當南北朝時。獨梁居
T52n2115_p0736a21║   江表垂五 十年時稍小康。天子壽八 十六 歲。
T52n2115_p0736a22║   其為福亦至矣。春秋時。殺其君者謂有三十
T52n2115_p0736a23║   六 。彼君豈皆禍生於事 佛乎。韓子不顧其福
T52n2115_p0736a24║   而專以 禍而誣佛。何 其言之 不公 也。自古亂
T52n2115_p0736a25║   臣竊發。雖天地神祇而無如之 何 。豈梁必免
T52n2115_p0736a26║   耶。此韓子未識乎福之 所以 然也。夫禍福報
T52n2115_p0736a27║   應者。善惡為之 根本也。佛之 所以 教人修 福
T52n2115_p0736a28║   其正欲天下以 心為善。而不欲其為惡也。猶
T52n2115_p0736a29║   曾子曰人之 好善福雖未至去禍遠矣。人之
T52n2115_p0736b01║   為惡。凶 雖未至去禍近矣。佛之 意正爾。但 以
T52n2115_p0736b02║   三世 而校其報施者。曾氏差不及佛言之 遠
T52n2115_p0736b03║   也。故其禍福之 來。自有前 有後。未可以 一
T52n2115_p0736b04║   世 求。苟以 其壽祚之 短謂事 佛無效。欲人不
T52n2115_p0736b05║   必以 佛法為則 。洪範以 五 福皇極教人。合極
T52n2115_p0736b06║   則 福而壽。反極則 禍而凶 短折。如漢之 文景
T52n2115_p0736b07║   最為有王之 道。何 則 孝文為天子纔二 十三
T52n2115_p0736b08║   載。年四十七而死。孝景即位 方十六 載。年四
T52n2115_p0736b09║   十八 而死。其曆數也。皆未及一 世 。其壽考也。
T52n2115_p0736b10║   皆未及下壽。豈謂孔子所說無驗而即不從
T52n2115_p0736b11║   其教耶。嗚呼聖人為教設法。皆欲世 之 為善
T52n2115_p0736b12║   而不為亂 。未必在其壽祚之 短長也。韓子謂。
T52n2115_p0736b13║   假如其身至今尚在。奉國命來朝。陛下接之
T52n2115_p0736b14║   不過宣政一 見禮賓一 設賜衣一 襲。衛而出
T52n2115_p0736b15║   境不令惑眾也。況其身死已久 。枯朽之 骨凶
T52n2115_p0736b16║   穢之 餘。豈可直入 宮禁云 云 。此韓子蔑佛之
T52n2115_p0736b17║   太過也。佛雖非出於諸夏。然其神靈叡智。亦
T52n2115_p0736b18║   真古之 聖人也。又安可概論其舍利 與凡穢
T52n2115_p0736b19║   之 骨同校也。雖中國之 聖人如五 帝三皇者。
T52n2115_p0736b20║   孰有更千歲而其骨不朽。況復其神奇殊異。
T52n2115_p0736b21║   有以 與世 為祥為福耶。此韓子亦宜稍思而
T52n2115_p0736b22║   公 論也。昔有函 孔子之 履與王莽之 首骨者。
T52n2115_p0736b23║   累世 傳之 。至晉泰熙之 五 載。因武庫火遂燔
T52n2115_p0736b24║   之 。夫大善者莫若乎孔子之 聖人也。大惡者
T52n2115_p0736b25║   莫若乎王莽之 不肖也。前 世 存其迹而傳之 。
T52n2115_p0736b26║   蓋示不忘其大善也。留誡其大惡也。古今崇
T52n2115_p0736b27║   佛靈骨者。其意蓋亦慕乎大善也。若前 所謂
T52n2115_p0736b28║   不過禮賓一 設者。是乃示其不知禮而待人
T52n2115_p0736b29║   無品也。借令佛非聖人。固亦異乎異域之 眾
T52n2115_p0736c01║   人者。安可止以 一 衣一 食而禮之 也。昔季札
T52n2115_p0736c02║   由余 入 中國。而中國者以 賢人之 禮禮之 。彼
T52n2115_p0736c03║   季札由余 第世 之 人耳。未必如佛神靈而不
T52n2115_p0736c04║   測者也。至使其君待佛。而不若乎季札由余
T52n2115_p0736c05║   者也。孔子曰。事 君欲諫不欲陳。謂不可揚君
T52n2115_p0736c06║   之 過于外也。假或唐之 天子以 佛而為惡也。
T52n2115_p0736c07║   韓子乃當婉辭而密諫。況其君未果為惡。烏
T52n2115_p0736c08║   得訐激而暴揚其事 乎。昔魏徵能諫。不能忘
T52n2115_p0736c09║   其言。書之 以 示史官。而識者少之 。馬周垂死
T52n2115_p0736c10║   命焚其表草。曰管晏彰君之 過。以 求身後之
T52n2115_p0736c11║   名。吾弗為也。而君子賢之 。若韓子之 諫比魏
T52n2115_p0736c12║   徵。則 未必為當留其表。使世 得以 傳其為謬。
T52n2115_p0736c13║   固又過於徵也。而全 君之 美。不及馬周之 賢
T52n2115_p0736c14║   遠矣。又況君之 所為未至為惡。而暴表論之 。
T52n2115_p0736c15║   乃見斥流放抑留其說以 自影其識智膚淺。
T52n2115_p0736c16║   播極醜于後世 也。嗚呼。
T52n2115_p0736c17║   　　　　第二 十六
T52n2115_p0736c18║   韓子上于頔書。稱頔若有聖賢之 言行。乃曰。
T52n2115_p0736c19║   信 乎其有德且有言也。乃引楊子雲言曰。商
T52n2115_p0736c20║   書灝灝爾。周書噩噩爾。信 乎其能灝灝而且
T52n2115_p0736c21║   噩噩也。然與頔列 傳相反。不亦諛乎。
T52n2115_p0736c22║   　　　　第二 十七
T52n2115_p0736c23║   韓子斥潮州。其女拏從之 。商南層峯驛遂死。
T52n2115_p0736c24║   其後移葬。韓子銘其壙。恨其路死。遂至罵佛。
T52n2115_p0736c25║   因曰。愈之 少為秋官言。佛夷鬼其法亂 治。梁
T52n2115_p0736c26║   武事 之 。卒有侯 景之 敗。可一 掃刮 絕去。不宜
T52n2115_p0736c27║   瀾漫。夫華夏有佛。古今賢愚雖匹夫匹婦莫
T52n2115_p0736c28║   不皆知佛非鬼。知其法不教人為凶 惡以 亂
T52n2115_p0736c29║   政治。而韓子獨以 為鬼亂 治。韓女自斃。何 關
T52n2115_p0737a01║   乎佛。而韓子情泥私其女。至乃戾古今天下
T52n2115_p0737a02║   之 人。褻酷乎不測之 聖人。誣毀其法尤甚。列
T52n2115_p0737a03║   子謂。西方之 人有聖者焉不治而不亂 。不言
T52n2115_p0737a04║   而自信 。不化而自行。蕩蕩乎民無能名焉。非
T52n2115_p0737a05║   此謂三王五 帝三皇之 言聖者也。宋文帝謂
T52n2115_p0737a06║   其群臣何 尚之 等曰。佛制 五 戒十善。若使天
T52n2115_p0737a07║   下皆遵此化。朕則 垂致太平。韓子叢蔽而固
T52n2115_p0737a08║   不省此言也。又其作詩送澄觀而名之 。詞意
T52n2115_p0737a09║   忽慢如規誨俗 子小生。然澄觀者似 是乎清
T52n2115_p0737a10║   涼國師。觀公 謂詩詞有云 。皆言澄觀雖僧 徒。
T52n2115_p0737a11║   公 才吏用當今無。又云 。借問經營本何 人。
T52n2115_p0737a12║   道人澄觀名籍籍。或云 。別 自一 澄觀者。夫僧
T52n2115_p0737a13║   儒 於其教名以 道德。道德尊故有天子而不
T52n2115_p0737a14║   名高僧 。唐之 太宗以 公 稱玄奘是也。傳曰。盛
T52n2115_p0737a15║   德之 士不名。太宗豈用此法耶。然春秋書名。
T52n2115_p0737a16║   非善之 之 意也。既贈之 詩。特名呼而規刺之 。
T52n2115_p0737a17║   豈其宜乎。縱非清涼國師已不當然。果在觀
T52n2115_p0737a18║   公 益不可也。若觀法師者。自唐之 代 宗延禮
T52n2115_p0737a19║   問道。至乎文宗乃為其七朝帝者之 師。其道
T52n2115_p0737a20║   德尊妙學識該通內外。壽百有餘歲。當其盛
T52n2115_p0737a21║   化之 時。料韓氏方後生小官。豈敢以 此詩贈
T52n2115_p0737a22║   之 。是必韓子以 觀公 道望尊大。當佛教之 徒
T52n2115_p0737a23║   冠首假之 為詩示其輕慢。卑抑佛法之 意氣。
T52n2115_p0737a24║   而惑學者趨尚之 志耳。非真贈觀者也。韓子
T52n2115_p0737a25║   雖漫然不顧道理可否橫斥於佛。殊不知并
T52n2115_p0737a26║   其君與其本朝祖宗而辱之 也。禮不敢齒君
T52n2115_p0737a27║   輅。馬蹴其芻有罰。見君之 几杖則 起。過君
T52n2115_p0737a28║   之 車乘即下。尊敬其君故也。適韓子乃特慢
T52n2115_p0737a29║   忽其君之 師。天子嘗所禮貌之 者。其於禮義
T52n2115_p0737b01║   何 若也。如德宗皇帝誕聖節賜輩延之 內殿
T52n2115_p0737b02║   談法廣敷新經。帝時默湛海印朗然大覺。誡
T52n2115_p0737b03║   於群臣曰。朕之 師。言雅而簡。詞典 而富。扇真
T52n2115_p0737b04║   風於第一 義天。能以 聖法清涼朕心。仍以 清
T52n2115_p0737b05║   涼賜為國師之 號。然法師道德位 貌若此尊
T52n2115_p0737b06║   嚴。可侮 而失禮君師之 德義乎。不唯無禮其
T52n2115_p0737b07║   君師與朝廷。抑又發乎後生小子輕薄之 心。
T52n2115_p0737b08║   吾知而今而後天下不遵禮義。忽慢道德之
T52n2115_p0737b09║   士。其輕薄之 風自韓子始也。
T52n2115_p0737b10║   　　　　第二 十八
T52n2115_p0737b11║   韓子答崔立之 書曰。僕 見險不能止。動 不得
T52n2115_p0737b12║   時顛頓狼狽。失其所操持。困不知變。以 辱
T52n2115_p0737b13║   於再 三君子小人之 所憫笑。以 至云 若都不
T52n2115_p0737b14║   可得。猶將耕於寬閑之 野。釣於寂寞之 濱。求
T52n2115_p0737b15║   國家之 遺事 。考賢人哲士之 終始。作唐之 一
T52n2115_p0737b16║   經。垂之 於無窮。誅姦諛於既死。發潛德之 幽
T52n2115_p0737b17║   光 。吁韓子所謂作唐之 一 經過也。古之 立書
T52n2115_p0737b18║   立言者。雖一 辭一 句必始後世 學者資以 為
T52n2115_p0737b19║   法。其言不中則 誤其學者。周書。武成出於孔
T52n2115_p0737b20║   子之 筆序而定之 。其曰。血流漂杵。孟軻猶不
T52n2115_p0737b21║   取而非之 。謂其不當言而言之 過也。夫孔子
T52n2115_p0737b22║   作春秋六 藝之 文。尚不自謂為之 經。稱經特
T52n2115_p0737b23║   後儒 尊先聖之 所作云 爾。昔楊雄作太玄經。
T52n2115_p0737b24║   以 準易故也。而漢諸儒 非之 。比之 吳楚僭 號
T52n2115_p0737b25║   稱王者也。今韓子輒言作經。何 其易也。使韓
T52n2115_p0737b26║   子德如仲 尼而果成其書。猶宜待他輩。或後
T52n2115_p0737b27║   世 尊之 為經。安得預自稱之 。雖其未成比之
T52n2115_p0737b28║   楊雄。亦以 過僭 矣。其曰誅姦諛於既死發潛
T52n2115_p0737b29║   德之 幽光 者。此乃善善惡惡褒貶之 意。蓋韓
T52n2115_p0737c01║   子銳志欲為之 史耳。及視其外集答劉 秀才
T52n2115_p0737c02║   論史書。乃反怯而不敢為而曰。夫為史者。不
T52n2115_p0737c03║   有人禍必有天刑 。乃引孔子聖人作春秋辱
T52n2115_p0737c04║   於魯衛陳宋齊楚。卒不遇而死。齊太史兄 弟
T52n2115_p0737c05║   幾盡。左丘明紀春秋時事 以 失明。司馬遷作
T52n2115_p0737c06║   史刑 誅。班固瘦死。陳壽起又廢卒亦無所至。
T52n2115_p0737c07║   王隱謗退死於家。習鑿齒無一 足。崔浩范曄
T52n2115_p0737c08║   亦族誅。魏收天絕。宋孝王誅死。足下所稱吳
T52n2115_p0737c09║   競亦不聞身貴而後有聞也(一 本止略引司馬遷范曄左丘明等三人)然
T52n2115_p0737c10║   以 此為尤。韓子何 其勇 於空言而怯於果作
T52n2115_p0737c11║   可笑也。誠前 所謂顛頓狼狽失其所操持。而
T52n2115_p0737c12║   發斯狂妄耶。
T52n2115_p0737c13║   　　　　第二 十九
T52n2115_p0737c14║   韓子謫潮陽。與方士毛于姬遇。遂作毛仙 翁
T52n2115_p0737c15║   十八 兄 序謂。于姬者察乎言。不由乎孔聖道。
T52n2115_p0737c16║   不猶乎老莊教。而以 惠性知人爵祿厚薄壽
T52n2115_p0737c17║   命長短。發言如駛駟。信 乎異人也。然兄 言
T52n2115_p0737c18║   果有徵以 至云 。即掃廳屋候兄 一 日歡笑。韓
T52n2115_p0737c19║   子乃信 其說。謂果若如兄 言。即掃廳屋候兄
T52n2115_p0737c20║   者。即以 兄 事 之 。自列 於門人也。當此韓子何
T52n2115_p0737c21║   其不知命而易動 如此也。縱于姬之 言果驗
T52n2115_p0737c22║   如神。在眾人當聽而奇之 。韓子自謂專儒 頡
T52n2115_p0737c23║   頏為聖賢之 士。固宜守聖人之 道也。語曰。智
T52n2115_p0737c24║   者不惑仁者不憂勇 者不懼。此謂君子。明故
T52n2115_p0737c25║   不惑。知命故不憂。勇 於義故不懼。子夏曰。死
T52n2115_p0737c26║   生有命富貴在天。孔子曰。不知命無以 為君
T52n2115_p0737c27║   子也。蓋亦皆推乎聖人性命之 道。無俟 於苟
T52n2115_p0737c28║   也。烏得不顧此而輒如眾人惑於毛生乎。韓
T52n2115_p0737c29║   子自顧為學聖賢之 儒 如何 耶。苟其道不至。
T52n2115_p0738a01║   安可以 學聖賢自負乎。韓子前 作謝自然詩
T52n2115_p0738a02║   而譏斥神仙 異端者。語句尤厲。今方降為郡
T52n2115_p0738a03║   乃自衰變動 尤惑。兄 事 仙 翁異人。帖帖然願
T52n2115_p0738a04║   欲伏為其門人。掃洒廳宇以 候之 。憑其言而
T52n2115_p0738a05║   望脫去遷謫。以 酬其待用之 志也。中庸曰。素
T52n2115_p0738a06║   患難行乎患難。素夷狄行乎夷狄。韓子於聖
T52n2115_p0738a07║   人中庸。得無愧乎。
T52n2115_p0738a08║   　　　　第三十
T52n2115_p0738a09║   余 觀韓子之 書。見其不至若前 之 評者多矣。
T52n2115_p0738a10║   始欲悉取而辯之 。近聞蜀人有為書而非韓
T52n2115_p0738a11║   子者。方傳諸京師。所非謂有百端。雖未覩乎
T52n2115_p0738a12║   蜀人之 書。吾益言之 。恐與其相重姑已。劉 昀
T52n2115_p0738a13║   唐書謂。韓子其性。偏 辟剛 訐。又曰。於道不
T52n2115_p0738a14║   弘。吾考其書驗其所為誠然耳。欲韓如古之
T52n2115_p0738a15║   聖賢從容中道。固其不逮也。宜乎識者謂韓
T52n2115_p0738a16║   子第文詞人耳。夫文者所以 傳道也。道不至
T52n2115_p0738a17║   雖甚文奚用。若韓子議論如此。其道可謂至
T52n2115_p0738a18║   乎。而學者不復考之 道理中否。乃斐然徒效
T52n2115_p0738a19║   其文而譏沮佛教聖人。大酷。吾甞不平。比欲
T52n2115_p0738a20║   從聖賢之 大公 者。辯而裁之 。以 正夫天下之
T52n2115_p0738a21║   苟毀者。而志未果。然今吾年已五 十者。且隣
T52n2115_p0738a22║   於死矣。是終不能爾也。吾之 徒或萬一 有賢
T52n2115_p0738a23║   者。當今天子明聖朝廷至公 。異日必提吾書
T52n2115_p0738a24║   貢而辯之 。其亦不忝爾從事 於吾道也矣。
T52n2115_p0738a25║   鐔津文集卷第十六